謝謝你,周建成先生。感謝中美交流基金會和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。非常感謝大家。中美交流基金會及其伙伴組織發展迅速,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。今天的會議標準更高,參與更深入,解決問題更坦誠,部分原因在於我們面臨的問題更具挑戰性。但你們直面挑戰。非常感謝大家。
在需要採取哪些行動方面,我們達成了共識,沒有太多的分歧。問題是,我們如何行動?如何取得成果?如何獲得期望的卓越影響力?如何和中國以及所有其他國家合作?這是我們面臨的問題。不過,開始討論之前,我想補充一點現實的內容。表達這些內容並不容易。我不想誇大中國在美國不受歡迎的程度,同樣,美國在中國也是不受歡迎的。
現在,幾乎沒有美國國會議員會站在參議院或者眾議院的席位上,對兩國關係發表任何建設性的言論。沒有。我和國會的朋友私下交流,問:為什麼沒有人這麼做?我們知道如何展開對話嗎?不知道,毫無頭緒。很多美國人非常擔心中國,主要源於一個老問題:新興大國 vs現有大國。我們美國人認為美國受到上天的眷顧。我們是最大的國家,二戰後建立了屬於我們的那些機構。我們為自己的法治、獨立司法、獨立宣言以及憲法感到自豪,我們認為自己了不起。坦白說,我們認為世界應該追隨我們。我們沒有意識到其他國家在很大程度上和我們一樣,它們和我們是平等的。
和美國人一樣,其他國家的人們擁有同樣的希望和願望:體面的收入、食物、照顧孩子、為孩子提供體面的教育、清潔的空氣和清潔的水、體面的醫療保健。同時,我們可能顯得有些獨立,努力追求自己的夢想。我們都是一樣的,只不過,美國人還沒有完全理解這一點。在中國,我認為主要的擔憂,正如剛才所說,主要源自於國家安全。對於夏琳和其他人談到的本土創新,國家安全只是煙幕彈。在我的印象里,中國人認為美國在阻止中國的崛起。我問過中國的朋友這個問題:你是否認為美國在阻止中國的崛起?答案是:絕對如此。另一方面,美國人認為,這個十年末或者更早,中國有希望成為東南亞的霸主。
大約一個月前,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馬克·米利將軍在一檔電視節目裡直言不諱地說:“中國希望在這個十年中期成為亞洲霸主,還有可能更進一步,在本世紀中葉時成為世界霸主。”他在公開場合用強烈的措辭表達了自己的想法。他為什麼這樣說呢?一定有原因,我不太清楚,但他至少為美國特別強大的鷹派提供了掩護。大多數國會議員都希望連任,如何再次當選?你需要爭取國內選民的支持。現在,指責中國太容易了,中國指責美國也非常容易。最近我和我的妻子前往上海,遇到了幾位中國朋友,他們說基本上已經對美國放棄了希望,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。我們現在沒有進展,陷入了困境,而且雙邊關係不斷惡化。
幸運的是,今天很多人在談論中美關係。我們似乎進入了一段停滯期,也許不會陷得更深。為什麼?因為美國和中國之間的互動,包括財長耶倫、國務卿布林肯等,這確實是建設性的。我想簡單說一下舒默會議的情況。謝鋒大使非常友善,他今天的發言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。他確實上心,我想對此表示感謝。伯恩斯告訴我,為了確保舒默代表團訪問中國時發揮作用,他付出了巨大的努力。我和謝大使交談時,也會說同樣的話。我們做了很多工作,確保國會代表團幾周前順利訪問北京。這是非常積極的行動。
我擔任大使時,美國的代表團會訪華。但我沒辦法讓中國的領導層會見我們的代表團;他們倒是有機會會見中國的商務部長等。也許他們還可以見到幾位高層領導,但不是習主席。我現在見這些代表團,並與他們交談,他們對訪華內容印象非常深刻。有個代表團與習主席會面了80分鐘。他們還和其他高級官員會面,時間也是80分鐘。中國的每位領導都做了充分準備。他們了解自己的任務,提出了很多很好的問題,也提出了很好的觀點。當年我邀請美國代表團訪華時,情況是不一樣的,往往都是官方談話要點,而且各說各的。確實如此。況且,與我聊過的美國代表團成員都表示,交流非常親切、非常友好。毫無疑問,中國明顯在發起某種魅力攻勢。
為了這些互動交流,雙方都付出了很大的努力。這些交流包括國會代表團以及前幾天參加上海進博會的代表團,這些都是巨大的成功。習主席接見了300-400多名商界人士。他在三藩市和拜登總統會面後,雙方做出了很多努力,試圖為這種關係設定底線。你們在和我剛才提到的兩國人士交流,非常了不起。
代表團的一位成員原來不敢訪華。他說,我是共和黨人,如果我訪華,會受到共和黨的嘲笑。大家知道,共和黨的領袖是邁克·克拉波。另一位參議員說,好吧邁克,如果你訪華,我想我也可以去。他們很害怕,另外兩名共和黨參議員也非常害怕訪華,但至少他們做到了。這就是一點進步。訪問結束後,我和其中一位參議員交流過。他說,馬克斯,我在那次旅行里收穫頗豐,我了解到中國不會到處插手。為什麼我們必須對付中國?要知道,眼見為實。我們開始交談,就中國問題進行了長時間的交談。他想在我回到華盛頓特區後繼續保持聯繫。所以事情正在取得一些進展。
我擔心的是三藩市會晤之後的事情。請記住,外界對峇里島會議的感覺很好,但峇里島會晤的後續結果不太好。根據我的判斷,有以下三個原因。一,領導者會面,希望展開合作等。聽起來不錯,但他們回國後,要面對國內政治。他們在國內有很多事情要做,需要投入很多時間。我認為習近平和拜登都面臨着同樣的問題。當然,最大的問題是峇里島會面之後出現了氣球事件。所以,三藩市會晤之後,我們不能再出現類似事件了。
我們不能再犯錯誤,我們不能對對方持批判態度,我們不能採取那些破壞三藩市共識的消極行動。峇里島會晤之後,美國通過了更多的對華出口管制,中國根據其國家安全法也開始關押了一些人。我們不能讓這種情況再發生。我和謝大使交談時,其他人也最大程度地強調了這一點。三四天前,我會見了何立峰副總理,向他傳遞了這一觀點。同時,我也告訴美國政府,三藩市之後不要做任何愚蠢的事情。讓我們推動事情順利發展。這引出了我的下一點。
這有點陳詞濫調。但在我看來,它又非常重要,那就是坦率、持續的溝通。何副總理告訴我,我們之間建立了工作組,比如雷蒙多部長和王文濤部長以及其他人建立的工作組。我參加過非常多的工作組,多到數不清楚。它們很無聊,很乏味,沒有什麼結果。我對副總理說,要確保這些工作組真實有效,不能只是走形式,必須要真實、坦率。我還說,副總理先生,你可以拿起電話,說:“嘿,珍妮特,這個怎麼樣?” 或者打電話給雷蒙多部長:“嗨,吉娜,那個怎麼樣?” 我的意思是,必須要坦率、直接、放鬆,然後開始談論。我們以後應該經常這樣做。
擔任大使時,我邀請美國的代表團訪華。我們確實邀請到了一些,但過程真的非常困難。顯然,特朗普當選以來,這種交流的大門就關閉了,沒有太多的溝通。對我們來說,恢復溝通很重要。我要感謝我們的青年計劃和所有參與其中的孩子,因為我們溝通得越多越好。非常感謝你們的工作。
擔任大使時,我也努力讓雙方的談話更加坦誠、坦率。有一次,我坐在一位高級部長的對面。他的工作人員準備他的講話內容,我的講話內容是由我的工作人員準備的,會談很無聊,什麼結果也沒有。所以我有些粗魯,打斷他的話,問:“部長先生,這很有趣。你能舉個例子嗎?能更全面地解釋一下嗎?”我的目的是希望他不要重複那些談話要點。你猜怎麼着?他們喜歡這樣做。他們喜歡坦誠,不喜歡一直盯着談話要點。雖然他們說了一些裡面的要點,但這仍然是進步。內閣部長訪華時,我也會向他們提出同樣的建議,要誠實、直接,不要過於友好,要提出問題,發揮建設性作用,不要針對個人提出問題。內閣部長說,沒關係的。通過這種方式,我鼓勵大家採取更多的行動。
最後,我希望說幾點。對於坦率、真實的溝通,再怎麼強調都不為過。白茜芙的意見不錯。但我也有一個想法。如果可以的話,我認為拜登總統和習主席應該每季度會面一次,並且固定下來,每個季度進行會面。會面不是來去匆匆,而應該持續兩三天,會談室里的人越少越好。大家需要互相交談,互相了解。經過兩次、三次或者四次的交流後,事情可能開始變得更好、更積極一些。
我們必須理順中美關係。我們必須這樣做,別無選擇。我們必須盡力而為。我有一個可能比較土的想法。我認為是世界經濟結構的變化導致了這種關係,中國和美國——崛起大國和守成大國。兩國的這個情況會一直存在,中國會一直都在,美國也會一直都在,這兩個國家都無法脫離地球。所以,我們必須想辦法實現和睦相處。我的理解是這樣的,中美關係就像一場包辦婚姻,全球地緣政治力量恰好安排了這種關係,它一直存在。這不是基於愛情的婚姻,我們顯然不愛對方,但它是有理由的,是包辦婚姻。我們被困住了。這兩個國家都無法擺脫地球。我們會一直存在,不會離婚。真正的問題是,在這場包辦婚姻里,我們是否遷就彼此。因為我們會一直存在,所以越適應對方,事情就越有可能進展順利。
以上就是我的想法,非常感謝。本着董先生的精神,讓我們加倍努力,做我們必須要做的所有事情。這不是複雜的火箭科學,這是基本事實。我們知道必須開始行動。
非常感謝。